爸爸去哪儿 第二季

　　今年芒果台没有办蛋疼的“快乐男声”，以至于大受欢迎的“爸爸去哪儿”提前回归。相比起上一季满满的生活气息，这一季的阵容，无论是五个家庭还是每一期的特别来宾，很明显都是星味儿十足。

　　这一季里，有刚刚因为富察恒泰这个角色而备受争议的陆毅，有刚刚因为“我是歌手”而站上璀璨舞台的曹格，有刚刚因为暌违十年的《冲上云霄II》而重返观众视野的Sam哥吴镇宇……每一位都是大有来头炙手可热。但是，在第一集播出的时候，我始终在等待的，却是一个只出现了一秒钟的女人的身影。

　　素颜的她站在车窗边，微笑着，亲吻她的丈夫黄磊，还有她美丽的女儿多多。

　　她是我的童年女神，孙莉。

　　在2002年的电视剧《书剑恩仇录》里，她的李沅芷彻底颠覆了我对影视剧里女追男的成见。我仍记得谢君豪扮演的余鱼同，为了保护她的名节而射灯入被，因为她要另嫁他人而醉死街头。我仍然记得在他们终成眷属的一刹，他掀起她艳红的盖头，她羞涩地展露出盈盈的笑容。

　　这版电视剧的结局被导演改成了丧心病狂的大屠杀，我仍记得，在余鱼同力尽不敌时，是李沅芷挺剑而上，接连两个漂亮的侧翻，以轻巧微薄之力，为丈夫抵挡敌人的兵刃。那一刻，孙莉挺剑而出的飒爽英姿，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定格成了我童年武侠情愫里不可磨灭的一幕。

　　那一年，甄嬛娘娘孙俪刚刚出道不久，还在和刘烨的女朋友——当时同样名不见经传的谢娜，共同出演一部叫做《一双绣花鞋》的民国悬疑剧。当我提起“孙莉”这个名字的时候，身边的朋友总要问我，你指的是哪一个？我会说，这两个重名的姑娘都很美，但我更喜欢演李沅芷的那个。

　　后来，我又在内地重播的电视剧《天地传说之鱼美人》中见到了孙莉。她扮演的是娴静温柔的富家小姐金牡丹，后来因病过世，被鲤鱼精小莲附上了身体，全然变成了另一副活泼好动的性格。

　　这部电视剧里的孙莉，眉间点着一粒朱砂痣，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清丽不可方物，将可爱的女主角徐怀钰和美丽的女配角杨旻娜都秒杀于无形。

　　而《鱼美人》在内地重播的这一年，甄嬛娘娘孙俪开始凭借海岩剧的女主角崭露头角。说起来，这两位当时仍然算是不分胜负。

　　2004年，我小学毕业的那一年，我听说孙莉嫁给了黄磊。天真活泼的大小姐李沅芷，嫁给了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徐志摩，想来他们的婚姻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了——然而我却猜反了，媒体说，孙莉生性娴静内敛，倒是素来在荧屏前蹙着眉头的文艺青年黄磊，在生活中开朗好动，恰恰与妻子互补。

　　他们夫妻没有像寻常的娱乐圈情侣那样，三天两头闹绯闻传不和。媒体报道都在说，孙莉婚后就开始安心地淡出娱乐圈，是黄磊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很快，在我初中的时候，他们夫妻抱着小小婴孩的甜蜜照片出现在了各大媒体上，顽皮的网友将他们一家三口的脸换来换去，却怎么看都是和谐。

　　就这样，时光悄然而逝，如今每次提起“黄磊的妻子孙莉”，我总是听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反驳：“你搞错了，孙俪明明是邓超的老婆！”

　　好吧，观众从来都是善忘的。如今你们全都只记得甄嬛娘娘，却没有人再记得那个娇俏固执的李沅芷大小姐，也没有人记得宰相府鲤鱼池边那个惦记着张子游的忧伤少女金牡丹了。

　　就连孙莉本人开通的微博，署名也不过是一个“多妈”。

　　早在我的高中时代，她便已退出了娱乐圈。如今她的微博上没有她自己，只有丈夫和女儿。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名字，她只是“黄磊的妻子”、“多多的母亲”。

　　在已播出的两集“爸爸去哪儿”里，我屡屡被美丽懂事的多多惊艳。我总是忍不住指着她，跟身边的人说：“瞧，她多美啊！简直和她妈长得一模一样！” 这话说出来，总是很寂寞。因为我身边，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多多的妈妈是什么样子了。

　　平心而论，上一季的小美女田森蝶和小可爱王诗龄，都可以是生活中漂亮可爱的邻家小妹——而这一季的黄多多，却足以成为荧幕前艳惊四座的女神。看到她仗义尽责地保护弟弟妹妹，我便仿佛看到当年那个一身男装的李沅芷，执着佩剑站在街头，神情是那样的固执笃定，那样的俏皮可爱。

　　我看到腹黑的编导又搬出上一季王岳伦逗Angela的那个问题，问多多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多多却一本正经地发了脾气。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更喜欢爸爸或者妈妈之中的一个，因为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她不能让任何一个伤心。

　　在快乐大本营上，主持人重提这个话题，台下妆容精致的孙莉已经悄悄湿了眼眶。

　　那一刻看到孙莉拭着眼泪的依旧美丽的侧脸，我忽然就觉得，她值了。

　　她不再是挺剑在深夜的丛林里孤身追寻爱情的官家小姐，她也不再是冰冷地躺在花海里的宰相千金。她不再是美丽灵秀的青年演员孙莉，她卸下了自己所有的身份，换来的是“黄太太”和“多妈”，换来的是丈夫临行前温柔的吻，还有女儿随时随地都舍不得让她有一丁点伤心的温柔呵护。

　　其他的，还有什么重要呢？

　　如今市面上很流行的剩女言情小说，故事内容不外乎是才貌双全的精英女白领，在忙碌的工作之余竟是孑然一身，虽然高薪厚职，却被不少下属和亲友当做loser。这时，便会有一个风度翩翩的钻石王老五骑白马而来，为女主角一掷千金，对她细腻体贴——而最关键的、能打动女主角的，往往是这样的对白：“其实你不必凡事亲力亲为，以后遇上什么事，就让我替你挡在前头。”

　　从生物本能的角度来说，再强势的女人都有依附在男人羽翼下的潜在本能，而再弱势的男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呼风唤雨的大男子主义的灵魂——看看做小伏低了许多年的好男人文章，不也终于受不住妻子马伊琍的强势，暴露出男人本性来了么？

　　最近看到女作家闫红分析，黄蓉嫁给郭靖之后，“珍珠变成了鱼眼睛”，其实是因为这段婚姻质量不佳——黄蓉这等可人儿竟嫁了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虽然她能完全掌控他，但他却不能提供给她应有的情趣和养分，这才白白地把她越磨越平庸。

　　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并且我由此想到了另一个例子：在TVB的《大唐双龙传》里，李秀宁也因为掌控不住心仪的男人寇仲，转而嫁给了一心一意爱她的柴绍。成婚以后，柴绍脱胎换骨，从狭隘小气的贵公子，摇身变作了沉稳耐心的大将军，甚至在阵前临危不乱，决心要打下一座城池送给妻子。

　　看来，一个有营养的伴侣，就是一所好的学校，会在每日每夜的潜移默化中，提升另一方的水准——当然，反之亦然。其实任何一段关系，最终的结果，都是取关系双方的平均值。任何一个家庭所能达到的高度，最终也会是夫妻二人的平均水准。

　　其实所谓婚姻，就是总要有人牺牲掉自己，才能完全与伴侣和家庭融为一体。

　　那古灵精怪的黄蓉，在成为“郭伯母”之后，随着丈夫离开桃花岛力战襄阳，再也没有了自己。那女中豪杰李秀宁，在成为“柴夫人”之后，躲在幕后成了军师，不再骑着白马到处为父亲招揽人才，而是悉心为丈夫筹谋起了前程。

　　当我看到“爸爸去哪儿”第一集里，孙莉站在车窗外，短暂出现的那一刹，竟感动得湿了眼眶。

　　我忽然想，那就是女人的宿命吧。

　　这种念头无关女权，无关性别成见，只是源于一刹的感动。那一刻，朴素的却依旧美丽的孙莉，忽然让我觉得，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够安心地为人洗手作羹汤，我能够永远都相信凡事会有人替我挡在前头，我能够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上另一个姓氏，我能够放心大胆地爱一个家庭爱到没有了自己……这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平庸，却最浪漫的体验。